由中共天水市委宣传部、天水市文化和旅游局、麦积山石窟艺术研究所联合主办，天水市博物馆承办，清水县博物馆、秦安县博物馆、甘谷县博物馆、天水成纪博物馆、天水弘文博物苑共同协办的“微笑千年——天水地区北魏佛造像艺术展”，日前在天水市博物馆隆重启幕。在众多珍贵的佛教艺术珍品中，一方镌刻着北魏历史密码的“麦积山石窟藏北魏法生造像碑”静默伫立，其碑文书法遒劲、铭文古拙，以穿越时空的笔锋走势，将观者的思绪悄然引入对北魏佛教文化传播与书法艺术演变的追索之中。

麦积山石窟地处秦岭西端的北麓，始建于十六国后秦时期，是古丝绸之路必经之地。麦积山保存的历代碑刻承载着麦积山石窟艺术发展的历史，对研究麦积山石窟历史、文化、艺术等有重要的补充作用。麦积山留存最早的碑刻当属北魏时期的《法生造像碑》，是麦积山唯一刻有文字内容的北魏造像碑，对研究麦积山石窟的分期断代、佛教传播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麦积山石窟藏北魏法生造像碑

碑文为:

大魏(夫)(洪)(愿)

复□言四照而

□□若水月物感

□□(根)□教获利尘

七息范□罗真容虽替

化又沙弥法生俗姓刘洛(阳)□

也自慨进不值释迦初晖退□

蒙慈氏三会两宜中间逢兹季

运忝荷缙末冥扳贫阍然出(苦)

有由非善不济故肆力加功于

麦积崖造龛一所屈请良匠积

(念)(始)(就)(藉)(此)□□叩愿帝祚

此碑系1953年8月中央勘察团勘察过程中于西崖十二层龛架之第二层窟(即现127窟)中发现。由于碑文残缺较多，完整解读其全文已十分困难，但至少可以从中看出有一名俗姓刘的洛阳籍僧人法生曾请“良匠”于麦积崖开窟一座。法生何许人也？按洛阳龙门石窟古阳洞中有景明四年《丘法生造像记》碑刻，法生在洛阳所造像系为孝文帝并北海王母子所造。古阳洞中尚有北海王元祥为母子平安造弥勒像记、北海太妃高为亡孙造像记等，均为太和景明间高太妃母权盛极一时所建造。法生是元祥母子所供养的比丘，而元祥为文帝诸弟中最受荣宠之皇族。史载其“美姿容、贫害公私淫乱，以蒸高丽碑被禁死，累及母妻”。麦积山石窟法生造像碑中所指之“法生”，正是曾经为北海王母子所供养之比丘法生。法生到麦积山造像，当为元祥死后，法生彷徨失意之中由洛阳西来麦积山石窟避祸时所为。而造像碑文中“真容虽替”诸语，也正好说明在法生之前，麦积山早有窟龛及造像存在。

法生造像碑于 1953年8月发现后，受到众多专家的高度重视，并在拓本上纷纷题跋。使这一拓本本身今天也成为集众多名家题跋于一身的珍品。

拓本纵42厘米,横38厘米；文12行,行满12字，左下已残缺。

《大魏法生造像碑》拓本及题跋

先后在拓本上题跋的有史学家郭沫若先生，美学家、画家吴作人先生，考古学家马衡先生，历史学家谢国桢先生，时中国画院院长叶恭绰先生，画家丁希农先生及当时甘肃省人民委员会主席、国民党爱国将领邓宝珊先生，天水籍知名学者冯国瑞先生。近半个世纪前，在法生造像碑拓本上题跋的这些著名学人几乎均已作古，所以法生造像碑拓本上的题跋就更显其宝贵。

郭沫若先生的题跋为:

麦积山石窟之发见，为中国美术史增添了宝贵资科。窟为“良将”所造成，惜未著其姓名耳。一九五三年十月题魏石像记后记。由仲翔(仲翔为冯国瑞先生字)见于麦积山。

吴作人先生的题跋为:

北魏法生造龛碑之发现，为此次勘察石窟工作中收获之一。虽不能认定何龛为法生所造，但在115号窟造像须弥座上所发现墨迹“景明三年”之百余字发愿文与北周庾信为李允信为亡父造龛之重要等齐。

马衡先生的题跋为:

仲翔尊兄于天水麦积山访得魏沙门法生造龛记，文十;行，行十二字，缺右下角卅许字，详加考释，谓洛阳龙门有景明四年比丘法生为孝文帝并北海王母子造像证为—人，并引《梁高僧传》所载西秦高僧玄高、昙弘等在麦积山讲授翻经之事，证文中“真容虽替”之语，谓麦积造龛不始于魏。疑北海王元祥被诛后，法生西来造龛，皆精确不易之“进不值释迦初晖，退不蒙慈氏三会，两宜中间，逢兹季忝荷，缙末冥扳贫阁”之语，虽“两宜中间”不得其解，而玩其大意，盖不胜感慨系之。“缯”疑“缁”之别体。《龙龛手鉴》于“缁”下收“缯”字，此又变“贵”为“曹”，皆六朝别字也。四行第三字似“根”非“缘”，质之仲翔，以为如何?

　　谢国桢先生的题跋为:

甘凉旧址，当晋永嘉之乱内受暴政之俟削，外披各族之入侵，人民流离，南北迁徙，以耕以织，奠定斯邦。自尔以来，迄乎唐宋，或隶祖国之怀抱，或挺崎雄踞于陇右,以不出之精神，历百祀而不磨，丈人学士讫迹于此，揽其清风，绘其芳藻，容纳天竺西域之才艺，荟萃汉唐奇伟之菁英，乃蔚为河西之文化。仲翔学长精研邢张之学术，博通斯毛之真理，董理甘凉之旧迹，阐明麦积炳灵之宗风，足与大同、龙门而媲美。发挥祖国文化优良之传统，此吾辈后生之责也。仲翔迂道津门，下榻南开，连床共话，快慰平生。出示墨本，爰不爱而为之记。

叶恭绰先生的题跋是:

麦积石窟，沉霾千载，今于《庾子山文集》中仿佛其形象。今庆政府派人实地考察，真相始露于世。此石刻殆为仅存之物。缘此土石质，往往属沙土构成，易遭风化。云岗即仅得二石，亦其例也。仲翔发见而考订之，为绩甚伟。法生与元祥之关系，诚如仲翔及马叙平(即马衡)所论。余昔有元祥墓志原石，其丈极简，殆有难言之隐。南北朝政治纷乱，记载失实，其不有终者。碑志或且讳之，而口之不善如前之甚，无祥之过焉。是应如史所载，亦正难之也。此刻年代未由考实，但仲翔所考，不中不远。文中“二宜”，余意即“二仪”，六朝人同意通假，例证甚多，不等赘论。仲翔束装待发，匆促题此，他日有暇，当再为详考也。

邓宝珊将军的题跋是:

拓片之诸家题跋文字，都是珍贵资料。

现存拓本亦为海内孤本，极具历史、考古价值，也是研究北魏书法艺术的重要资料。

怀古之幽情，沧桑之感慨，学术薪火代代相传，民族精神之生生不息，使之一起在我们胸中奔腾汹涌。

文章整理并转自：

胡承祖.麦积山文物精品[C]∥天水文史资料·第二十辑天水石窟文化.兰州:甘肃文化出版社,2014：116-119

图片来源：

中国知网:麦积山石窟造像石刻选.[J].西泠艺丛,2025 (02).